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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与题解
松风翠有机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位于婺源县江湾镇中平村。婺源为古徽州六县之一。作为生态扶贫互助项目,公司采用“订单+农户”模式;原材料收购自周围深山数个小村庄,既帮助农户脱贫小康,又形成山林循环经济。一期工程为山茶油厂、廊桥(会议室)和雅舍。项目存在双重限定,1、厂房限定:即它必须满足生产工艺要求。2、场地限定:建筑必须对所处场地的自然环境和历史人文环境作出善意的回应。
问题与对策
规划设计面临的首要难题是减小项目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基地是沿河展开的一个狭长型,受工艺流程和地形的双重限制,厂房也只能是一个狭长条形,且长宽高均有一定要求。
在不影响工艺流程和满足设备净高的前提下,我们把约160m长,13m宽的厂房折成一类“Z”字型。屋顶采用对角线式双坡顶,最高处10m,最低处5m,以降低建筑体量对环境的压迫感。
结构与材料
出于施工方便和材尽其用的考虑,设计首选全砖混结构。但新的结构抗震规范否定了这种设想,最终结构选型是框架为主,砖混为辅。
除了钢筋水泥外,主要建筑材料均为回收的旧砖瓦、旧木材、旧石材等。近几年婺源地区城乡建设发展迅速,拆旧建新地大面广。废旧建材分布零散总量不小;用好了是资源,放弃了是垃圾。
在回收的旧建材中,砖的量最大,有四种规格,基本上是青砖,年代在大几十年到数百年不等。砖在使用前做简单的分类清洁,表面不易清除的各种痕迹一概保留。砖主要有三大作用即墙体自承重、空间围护和保温隔热。
木材以老门板为大宗,门板的规格、材质、品相差异相当大,好的门板简单清洁即可;个别门板上的门神或祥瑞图像还依稀可见,殊为难得,这些均原样保留。部分门板破旧污损严重,需要打磨切割加固。处理后的门板主要用在吊顶、夹层墙身和楼板处。
由于采用了混凝土屋面和卷材防水层;旧瓦的主要功能是保温隔热,它的另一作用可理解为新老建筑间的视觉联系。
旧石材的量很少,主要用在地面铺设和建筑构件中,如栏杆座石水斗等。
砖纯粹是旧料新用,功能未做改变;门板则在旧料新用的同时也发生了功能转变,算是一种挪用。
色彩与视觉
本项目中,色彩与视觉由三个因素决定:环境、造价、生产工艺。典型的皖南民居是粉墙黛瓦马头墙;厂房较一般民居大了很多,虽经处理后有所柔化,若采用市容规划的白色,视觉体量超级庞大。沟通后建筑外立面采用清水墙。大部分砖均有时间积淀形成的表面痕迹,尽管材质、砌法和窗洞形态单一,整个建筑依然呈现出自发且丰富的细部变化。视觉上青砖外墙与山峦、树林、田地、溪水的色彩融合度更好,对环境的压迫感大大降低。建筑采用对角线双坡顶,檐口均为斜面,封顶时采用和墙身相同砌法,顺势作锯齿状退台处理,节点构造简单,施工难度降低,同时也取得了另类视觉效果,我们称之“像素檐口”。
厂房看似复杂,其实东西立面和南北立面两两分别是对称关系,逻辑上简单明了。东立面均为1.3×1.3m的方窗,西立面自南向北依次为1.3×1.3m方窗,2.1×2.1m的方洞,1×1m的洞和窗,以应对不同的功能要求。南立面内为成品兼陈列车间故采用落地玻璃,北立面内为仓库,以实墙砌筑。东西二侧均为长边,为避免过量的直射光,按采光计算对窗洞作有控制的随机布局。这种因功能而产生的开窗形态与当地民居群落呈现的窗洞布局有一种不经意的相似。
根据生产工艺规范,原材料车间无特殊要求,室内主要部分为清水墙,不做吊顶,以降低造价。榨油车间和成品车间主内墙必须刷白,天棚必须吊顶,榨油车间必须做白瓷砖墙裙。所有地面均采用水泥透明自流平以便于清理保洁。
吊顶均由老门板错缝拼接而成。在成品车间,吊顶和夹层的墙身及楼板连成一体。形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虽然我们没有采用传统的设计手法,但在环境、造价和生产工艺制约下,对废旧建材的翻新改用在视觉上无意中提供一条理解传统的路径。
生态与环保
业主是佛门弟子,从事的是有机食品生产,这一切均反应在对待建筑的态度上。旧砖瓦、旧木材本身不贵,但要把它们收集起来再利用需要耗费不菲的人工。在劳动力成本大涨的当下,这些旧建材最后的单价超过新建材;但就整个系统的自然生态价值、社会人文价值而言是合理的。目前只能靠业主和设计者的自觉,而这是不可推广和不可持续的,必须有国家和地方法规政策税收等的支持。
景观
在本案中,景观设计就是无景观设计,因为先天环境是如此之好,不需要多做什么了。在不得不建的情况下,只需把建筑对环境的负面影响降到可能的最低限度就好。除了行车道路,其余路面广场均碎石子压实铺装,透水、透气、取材方便。空地种植庄稼蔬果;树木多为基地原有,适当移位重植。
旧材新用使建筑本身的历史痕迹丰富多彩,不失为一道人文景观;至于项目周边的山水、农田均作为借景而成为建筑的四季景观。
悖论
婺源和全国一样,拆旧建新拆真建假。按市容规划要求,所有新建筑都要粉砖青瓦马头墙即徽派建筑风格。而承载这一切的则是相对而言的新材料、新技术、新用途、新体量。经过通融本项目旧材新做的思路和方式得到实现,而当地绝大多数建筑的作法则刚好相反,多少有种荒诞感。由此延展开来,“传统、历史、文脉、文化”的能指和所指到底何物?有没有最低限度的概念共识?否则就本案的经历而言,“传统”更多的是传下来统治你,在观念上行为中构成无形的包袱和框框。我们相对幸运,但下次呢?